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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五点,林父告诉雨翔分数提早一天出来了,今晚就可以知道。
雨翔的心震一下。
分数已经出来成为现实,幻想也一下子不存在了。
又想去看分数又不想去看,往往一个勇气快成型时另一个总是后来居上,如此反复。
林父说:“你自己考出来的分数你自己去问吧。”
这句话余音绕梁,飘忽在雨翔心里。
这时罗天诚来一个电话问雨翔分数知道否,一听“否”
,说:“我也不知道,可我太想知道了,不如--哎,对了,你听说了吗,四班里一个女的考不好自杀了,你不知道?真是消息封闭,你在深山老林里啊?我去问分数了……”
雨翔茫然地挂上电话,想当今中国的教育真是厉害,不仅读死书,死读书,还有读书死。
难怪中国为失恋而自杀的人这几年来少了一大帮,原来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在中考高考两个槛里死得差不多了。
这样锻炼人心充分体现了中国人的智慧,全世界都将为之骄傲!
转念想这种想法不免偏激,上海的教育不代表中国的。
转两个念再一想,全国开放的龙头都这样,何况上海之外。
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未免夸大,但中国的乌鸦是一般黑的。
转三个念一想,又不对,现在的狗屁素质教育被吹得像成功了似的,所以中国的乌鸦,不仅不是一般黑,而且还是一般白。
雨翔在房里犹豫要不要去问分数。
他不怕进不了县重点,因为无论无名之辈或达官贵人,只要交一些全国通用的人民币,本来严谨的分数线顿时收放自如。
但市重点就难了。
倒不是市重点对这方面管得严,而是要进市重点要交更多的钱,以保证进去的都是有势之人的儿子。
以分数而论,雨翔已经断了大部分进市重点的希望,但纵然是密室,也有通风的地方,雨翔还尚存一丝的希望。
三思之后,雨翔觉得既然分数已经是注定的了,明天看也不会多几分,不如及早圆了悬念。
街上的风竟夹了一些凉意,这是从心里淌出来的凉意,想想自己恶补了几个月,还是情缘不圆,令人叹惜。
学校教导室里灯火通明,但知道消息的人不多,只须略排小队。
前面一个父亲高大威猛,一看到分数笑也硬了,腮鼓着,眼里掩饰不住地失望。
礼节性谢过老师,喝令儿子出去,走道上不断传来那父亲阴森森的声音:“你不争气,你,你……哎!”
这几句话如恐怖片里的恐怖音乐,加深了雨翔的局促不安。
雨翔的脸是冰冷的,但手指缝里已经汗水涔涔,手心更是像摸鱼归来。
负责查分数的女老师认识雨翔,她常听马德保夸奖,忙呼雨翔:“哟,语文天才来啦,我帮你查,你准考证几号?”
雨翔报了一个号码,静待宣判。
女老师埋头查半天,一推眼镜,“哟”
的一声,叫得雨翔心惊肉跳,几乎昏倒。
“哟”
之后那老师推推眼镜,俯身再细看。
雨翔不敢问什么。
女老师确诊后,两眼放大,做一个吃惊的动作,像见到了唐僧吃肉,道:“你怎么考的,语文才考94分,不过其他还可以,467分,够县重点自费了,让爹妈出点钱吧,还可以还可以。”
雨翔说不出是悲是喜,悲的是奇迹没有出现,喜的是这个分数就半年前来说已是奇迹。
雨翔回家那一路,面无表情,不敢猜测父母知道这个分数的反应,大悲大喜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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