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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熔斋里本有三位司女和三位司男,瞧他们母子二人,只一眼就看明出身份来,皆是板着一张脸,更是懒得说上一句话,只用手指来指去,说明意思。
五百年来,未曲明早就习惯了冷言冷语,这回的不言不语更合了她心意,她也就带着儿子随遇而安地在煊熔斋旁边的小屋住了下来。
这里虽是吸取日月精华之圣地,可母女俩不懂修道,已至饥肠辘辘,未曲明便趁旁人不注意,顺来煊熔斋里重黎炼丹的仙草灵药来充饥,没想吃下后更是吐得天昏地暗,不知为何?
释儿倒是恰恰相反,被这些药啊、草啊的,养得逐渐壮实起来。
也许是身体一日比一日不舒坦,未曲明少有的感叹忧伤起来,想起那日与南虞别离,心中便有些许郁郁不欢。
如今回想起去往昆仑的那一路上他对自己的处处保护,心中甚是怀念,可是为什么在他被重黎关入‘锁天塔’的时候,却都没有回身瞧自己一眼呢?
这日,未曲明对着铜镜虽没有擦脂抹粉,却也是200多年来第一次用水沁湿的布擦了脸,可却如抹布擦锅底越擦越花,于是乎索性就在头上缠了块布巾,用口水定了定刘海的形状,提着些顺来的疗伤丹药。
出了煊熔斋,一路往西面‘锁天塔’方向去,走累了就用不太熟悉也不太常用的腾云之术赶上几段路,路两边崇阁巍峨,层楼高齐,仙娥们正迎着朝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黄花,好个花团锦簇,剔透玲珑。
眼见‘锁天塔’三个鎏金篆字,就在眼前,住过中天和羡天两处大牢的未曲明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这儿像个牢狱,外面并无看守天兵,里面丝竹阵阵,落英纷纷,歌声宛转悠扬而出,那清亮嗓音不是南虞又会是何人?
未曲明抬头看得清楚,阁楼上一丰腴仙娥正甩出水袖,起落间便是那南虞风情万种的脸。
她双手中指点了下眼角水汽,迟疑间本想把篮里的丹药留在外面,可又担心旁人发现自己顺了重黎上神的丹药,于是又提了回去。
这一来回,就花了一晌午的时日,姗姗走进小屋里,却发现释儿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独自又坐回铜镜前发呆,突又想起今日乃是月亏中,南虞该是女的,与女人厮混在一起,也不奇怪。
当下又怪自己太意气用事,再看镜中自己,粗衣皮糙的,又打消了再去的念头,怎么都觉得就算南虞现下是男人,自己也比不上那些仙娥……想着想着,又想起那日只瞧了一眼的洌泫上神。
最近蹲墙根时常有仙娥说起,洌泫上神一个月前自休与山归来,天帝早500年就从古神帝台棋盘中知道了这个时辰,率领众神于南天门相迎,远远看去,五彩霞光中缓步度来一人。
往细看去,竟是梵音元神其内,琼姿新貌其外,众神皆喜,迎沈天统帝刑神归位。
如果是洌泫就是梵音,那他会不会是五百年前在休与山下救自己一命的人呢?散仙们出世后哪个不记得前身之事?那么……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出世之前发生的事儿呢?
煊熔斋内,药雾缭绕,一孩童五花大绑于长凳上,他倒也不挣扎,只是瞪着天花格子,道:
“你要干嘛?”
“你以为本尊平日里对你们母女偷吃仙草灵药这事儿,睁只眼闭只眼,是白白容忍的吗?”
重黎手拿铲药刀,围着释儿转悠。
释儿眼珠子随着他绕,又问:“你要干嘛?”
“你这孩子真呆,怎么只会问这一句?”
重黎本就是个爽快人,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本尊平生最喜好弄丹炼药,如得稀罕之物,自然是要好好研究了。”
释儿面不改色,再问:“你要干嘛?”
听闻又是这句,重黎笑了起来,瞧他一副高大魁梧的样子,却穿一身散袍,头发长长披在身后,只鬓边挑起两绺发丝束着,香炉缭绕之间,更觉奇异。
他挑起一朵梅花喂至释儿嘴里,问:“感觉何如?”
“酸。”
他又抓了个果子,喂他:“感觉何如?”
“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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