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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挨到床的苟二根仍旧忘不得翻过身,可才趴好,脑袋又一股晕眩,胃中恶心“哗……”
便把清早赵秀玉煮的面条呕吐出大半,李板赶紧摸了摸他额头:“滚烫的……根子是不是中暑了?”
当然,在区安集团董事长办公室,空调冷气充足舒适,因此番变故被重新弃回到闷燥地儿,躯体还未能适应温差么?归根结蒂是蠢民工精神太受打击,警惕曝光,而没法儿安心好好休息。
“哼,我看苟二根八成被人揍了……”
王嘉兵在旁边啧声下结论:“吴经理真会过来?”
“都打了我三次手机……”
李板瞪王嘉兵一眼:“你别瞎掺和,我估计恐怕不是小事。”
吴富海是这些底层民工的执掌领导,算个责任经理,手上不止管265工队,他作为下沙建筑工程公司的长聘正式职员,享受节假日,年底双薪,社保医保健全,各种福利,李板等众人目前仅是合同工,在临时劳务者看来,吴经理才刚得知苟二根出现,竟就愿意专门跑一趟,着实异常震惊。
两小时不到,吴富海的车已经停在工地入口,王嘉兵远远望见,顿时停掉工作,抬腿就往活动板房奔去,由于强力推耸,模糊睡着的苟二根慌乱失措地醒来,全身仿佛拆了架似得酸胀累乏,嗓子烧灼般难受至极,耳边随即传来高喊:“吴经理找你来了,苟二根你完蛋掉,还不快起?”
“你能自己起么?”
王嘉兵俯下脑袋在苟二根脸前大叫,一把伸出手臂拉扯苟二根的胳膊:“你被警察抓去干嘛了?怎么这么快就被放出来?根子,你到底犯什么事儿啊?”
边说着,王嘉兵突然压低嗓音:“我们听说为你的事吴经理都让张氏保给叫去调查了,你惹得肯定是个大人物。”
“没……我才没事……”
意识逐渐清醒的苟二根猛尝试挪动,整个躯体却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民工喘着气,翻过身,侧着屁股坐稳,立刻开始使劲摇头:“抓错人了……他们抓错人了……”
“你放屁……”
王嘉兵拽住苟二根的袖角:“那你这套名牌怎么来的?我看着像真货。”
“别碰我。”
敏感的苟二根刹那间狠重拍掉王嘉兵的手腕,便连续往床角蜷缩去,面色大变:“你要干什么?”
平移中,又牵扯到屁股里的伤,撕裂疼痛令苟二根不禁“啊”
地脱口嚷声。
望见苟二根顿时颤抖膀子,满脸几阵涨红,王嘉兵盘算道:“衣服不会是你偷来的罢?”
正当下,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瘦的中年男性带领后边十几位民工,推门走进来,为首者胳膊腋中夹着黑色公务包,操着一副东北口音,解释:“苟二根同志,我们可算是联系上你了啊。”
吴经理说罢,亲手递过两罐菊花蜂蜜茶饮料,绕到床边,双手握住苟二根:“今天不用再幸苦干活了,日薪按最高记录算,我们现在就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两天,到时候领导安排任务……”
过去经常召集开展民工大会,吴富海每次上台做煽动鼓励的演讲,苟二根都算听得认真,从没想到经理会近距离来跟自己说那么一番话,但他却并未得意,而是涌出更大的危机感,预兆不祥。
晒岗南巷那小隔间原本脏乱得很,难得赵秀玉在家,才能打理得整洁,井井有条,姑娘买了斤排骨,准备合着村里带来的玉米一起炖给她男人吃,套件破围裙,正洗着猪肉,忽然听见锁匙声。
除苟二根外,还有五、六个男人接连而入,李板帮吴富海手下抗了两个大包裹往地上丢,同时冲苟二根高声嚷道:“单位特意派车给你送来的这些东西,苟二根,还不快去给吴经理搬张凳子?”
“谢……谢吴经理……谢板哥……”
苟二根赶紧把靠背木椅往吴富海背后推,又递了根烟。
“这漂亮妹子终于进城了?”
王嘉兵刚看到赵秀玉,立刻兴奋地跑近,嫉妒非常:“死根子唯一走到邪运,就是有个这么仙的媳妇儿啊……”
在民工们几阵笑声中,姑娘礼貌点头:“你们好。”
吴富海慢慢坐下,伸手指着地上的麻袋,利诱道:“单位特意给你送来一百斤大米、五十斤面粉、二十斤茉莉花茶……还有专门外地寄的特产二十斤干朝天椒,听说苟二根同志爱吃辣……”
“谢……”
苟二根却倏地记起事,焦急报告表示:“吴经理,我还少了桶油,十斤的……”
“还没忘你那油啊?真是改不掉赖相,板哥不是分了你一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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