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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炎炎夏日,天高日朗,万里晴空中,无风亦无云。
阳光在水面上折射出刺眼的金光,湖面上大片粉粉白白的荷花在满天金光的透射中,花瓣呈现出半透明状,真有了几分别样的美丽。
尤其湖心中央,离岸最远的那株最大的粉荷,阳光正正投射在它的身后,为它渡出了万道金边。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我家就是午后的荷花最好看。”
湖边小亭中,清脆的少女声音不掩饰得意。
“哎呀,你别说话,你一说话,这气氛就差了。”
一个梳着垂髫分髾髻,外罩湖蓝纱衣娇嗔着推她一把,将目光又重新投回湖心中央。
直到阳光略微偏移,粉荷的那层金边渐渐褪去,小亭中,湖蓝纱衣的少女才惊叹着再度开口:“从肉髻中,涌百宝光,光中涌出,千叶宝莲,有化如来,坐宝莲上……金光佛莲,果真宝相端庄,变幻无常。”
“我的亲娘哟,来我家赏荷你也要诵一段佛经给我。
华华,你说,你是不是嫌我最近还不够烦?”
清脆的少女声惊叹一声,引得小亭中笑语不断。
湖蓝纱衣少女笑着捏捏说话少女的鼻子:“你的话这么多,显然六根不净。
我看啊,这佛经你听得还少了。”
说话的少女穿一件杏色葛纱衣,她生着一张微圆的鹅蛋脸,体态微丰,脸上婴儿肥将褪未褪,此时一笑,叫一双慧黠的大眼睛一衬,整个人显得灵动又娇憨。
她原本环着湖蓝少女的手,此时听见她的话,吓得抽出手来双手合十:“你可千万别说了,原本我娘这些天都在念叨着给我找教养嬷嬷,只是看我可怜,还在犹豫,再听见你这话,她真给我找来,我真要立地成佛了。”
看见杏色少女逗趣的表现,少女们咯咯的笑声再不压抑,惊得池中游弋的鸭子纷纷拍打着翅膀嘎嘎直叫,这静谧的夏日水边顿时热闹极了。
笑语声中,一位脸庞微尖,穿着玫红纱衣的少女拿扇柄笑指她:“枉你这两日在姑母面前装得这样乖,我该请她来看看你今日的猴样,你该不叫江月儿,叫江猴儿才是。”
杏衣少女,也就是江月儿,她听了自家表姐的打趣,当即叫苦连天:“表姐你就别再害我了好吗?本来我娘看舅妈在张罗着给你请教养嬷嬷就动了心,叫她听见你这话,这事就再无转圜了。”
“哎,月丫儿,阿琴,满打满算,你们今年也才十二岁吧。
你娘为什么要给你急着请教养嬷嬷?”
听了二人的对话,有人问道。
这些年百姓日子好过,加上本朝海禁大开,杨柳县离本朝最近的港口只有百多里路。
有地利之便,加上纺织业发达,杨柳县近些年很是多了些手有余钱的人家。
仓禀实而知礼节,如今杨柳县女学之风兴盛,很多人家开始重视女儿的教养,女儿婚前请教养嬷嬷的风气便盛行开了。
江月儿一嘟嘴,指着自己表姐:“问她喽,表姐,舅妈是怎么突然想到这里的?”
四年前,江月儿的舅舅杜明久带着一家人投奔远在杨柳县的姐姐姐夫。
起先只是开了个杂货铺勉强度日,后头不知烧对了哪根香,竟搭上了朝廷海运的船贩些丝茶瓷器,几趟下来赚得盆满钵满,带得江家都跟着得了不少赚头。
杜家家业再一重兴起来,其他人还好,就是江月儿的舅妈彭氏,跟她女学的梅夫子一样,是个极重规矩的人。
原先没条件,她也就是比其他人刻板一些,现在有了条件,倒是色|色讲究起来了。
她会想到给女儿请教养嬷嬷,江月儿一点也不奇怪,只是不知她怎么说动了自己的娘亲杜氏,叫她想起了自家这个精力过盛的女儿。
杜琴脸色发红,还未答话,她的身后,梳着桃子头,晒得精黑的小男娃不知从哪钻出来,蹦着高的叫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阿娘说,姐姐年纪大了,该早些相看人家,嗷!
姐姐你干嘛打我?”
“我就打你这个小快嘴!”
杜琴羞恼不已,提起裙子,追着小男娃跑出了凉亭。
凉亭内,少女们笑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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