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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依言接过信和那本书册,小心翼翼收好,他跟着俞国振也学了些字,那地址还是认得到的。
“我呢,我呢?”
十五岁的二柱凑了上来,有些急切地说:“爹爹和大柱都有事情,我呢?”
“你当然也有事的,你那帮子小弟兄们都带好了,让他们看着镇子周围,若是有扎眼的陌生人来,就赶紧告诉我。”
二柱年纪还小,所以和一群放牛娃娃混在一处,倒成了孩子王。
听了俞国振的话,他只是欢喜,旁边的老高却意识到不对:“振哥儿,要出事?”
“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以防万一。”
俞国振嘿然笑道:“别人说我是傻振,你们不当我是傻振就可以了。”
他虽然这样说,老高还是忧心忡忡,他看了俞国振一眼,嘴唇蠕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俞国振知道,要让一个人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就必须让他信服,因此他道:“老高,你想说什么就说。”
“要不……振哥儿住回镇上去,在几位老爷边上,总要好一些,就是有事,也有个照应。”
“呵呵,老高,你也知道,三房这边,就只有我父亲一个人,那几位老爷,名义上我要喊他们伯伯叔叔,实际上他们都不是我父亲的亲兄弟。”
俞国振慢慢道:“特别是四房,与我们这一房向来不大和睦,若是和他们挤在一起,免不了三天两头瞧我们不顺眼,他们未必能拿我怎么样,却一定会发落你们。”
高不胖心中一凛,他能千里迢迢从陕西带着一家子逃荒逃到这巢湖来,岂是个傻的,立刻明白俞国振意下所指,应了一声后便自去寻他婆娘准备路上的干粮了。
襄安镇里,李进宝连着几天都灰溜溜的,不仅因为他顶着一对青肿的眼泡,更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让他颜面扫地。
他越琢磨越是不对,总觉得自己一伙人都是被俞国振算计了,可是这话他却不敢和自家老爷说,直到这天俞宜古被族长叫去,回来后连摔了两个杯子,他才试探着问道:“老爷何故发怒?”
看着他犹自青肿的双眼,俞宜古心中也有些歉疚,他叹了口气:“进宝,这几天委曲你了。”
“老爷这是哪里话,富哥儿是少主,小人是下人,少主捶打下人算得了什么,只是为了小人,惹得奶奶生气,怪罪到内宅……”
李进宝有些小聪明,没有说俞国富什么,却为自己的妹妹说了句话。
他越是这样,俞宜古心里就越过意不去,但俞宜古不会怪自家儿子,更不会怪自己,只能怪挑起这番事情的俞国振。
一想到俞国振,俞宜古的怒火再度上涌,他愤愤地道:“都是三房的那小畜牲弄的鬼!”
“老爷明见,小人这几天琢磨着总觉得不对劲,老爷一语惊醒梦中人,就是振哥儿……”
“什么振哥儿,是小畜牲,他死鬼老子当初就与我不惯,如今他小小年纪就敢来欺我!”
俞宜古说到这,看了李进宝一眼,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进宝,你向来主意多的,想个法子吧。”
李进宝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声道:“其实倒是有一个法子,那小子住在镇外,如今时节,天下并不太平,巢湖的水寇时不时也会上岸……”
听到这话,俞宜古脸色大变,虽然此时天下板荡,流贼兴起于陕豫,海寇横行于东南,可俞家毕竟安分守己惯了,除掉俞国振,俞宜古没有任何意见,可是勾结水寇,却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噤声,勾连水寇……那可是抄家断头的祸事!”
他低声喝斥道。
“老爷放心,哪里真是与水寇勾连,只是在外乡寻些匪类,花不了几个铜钱,让他们做一票便是。”
俞宜古眼睛眨了眨,想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此事休提,休提,有没有别的法子?”
“有倒还是有,只不过族长和五老爷那边……”
“你只管放心,二房那兄弟几个,也没安什么好心。
我不过想要那八十亩田,他们却已经将小畜牲死鬼老子留下的宅院占了,那宅院折起价钱来,何只八十亩田!”
俞宜古冷笑道:“那两个,不过是作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若是族长和五老爷不出头,我有另外一计……”
听到这儿,李进宝压低了声音:“而且此计几乎毫无风险,只是官府里怕要打点一番。”
“你说来听听。”
俞宜古怦然心动:“老五在官府那边有些面子,若是事情能成,他们二房就白得了一幢宅院,他也会出力!”
“这办法说起来也简单,我晓得一个惯会仿人笔迹的,仿着小牲畜的死鬼老子,写一张欠条,再按个糊一些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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