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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狄纫的回答后,工人被烟呛到了喉管,一阵咳嗽,五十茵币说不定连狄纫被撞破的裤子都买不了。
“发生了什么?”
工人十分讶异。
“撞我的人是区干部的侄女,不仅没赔钱,我还因为违反交通法则影响城市面貌赔了五十茵币。”
狄纫吸了一口烟,随之把烟雾从鼻子中呼出。
“干!
你他吗的横穿马路?”
工人问道。
狄纫露出玩味的笑容,“不,当时我他吗的站在绿光铺天盖地的斑马线上。”
工人听闻不说话了,静静的吸着烟,狄纫也静静的吸着烟,一阵无言,气氛无比沉闷。
直到两人把烟吸到只剩烟头的时候,工人终于说出一句话来:“这该死的社会,法律拥护的是权贵,对待平民的只有惩罚。
你想过报复吗?”
狄纫的笑容中透露着绝望,“怎么报复?九岁的瘸子,还是我那患上阿兹海默症的老爹?”
工人听得胸口一阵发堵,早知道他就不该假装有兴趣,他想安慰狄纫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有些想为狄纫打抱不平,但这不现实,他有自己的家庭。
“抱歉,跟你说了这些。”
狄纫把烟头直接在杵灭在自己手掌的老茧上,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工人站起身来摆了摆手,示意着狄纫他无所谓。
工人看了看手表,“到点了,回家吧。”
工人看着腿脚不便的狄纫善意的对他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把倒在煤堆上的狄纫给拉起来。
狄纫淡然一笑,他双臂撑在煤堆上,他双手和右腿同时弯曲发力从煤堆上跳了起来,随之他在原地打颤子的跳了几下以此来协调身体平衡才勉强的站住。
“我自己能行。”
工人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工厂。
狄纫也披上自己皱巴巴的外套,跛着脚一瘸一拐的向工厂外走去。
黑雾之都格林兰德从来没有白天,只有夜晚和傍晚,而此时狄纫下班已是很晚了。
比墨还浓的天空看不见任何星辰,只是纯粹的黑色,没有给人任何信标,就好比无底深渊一样,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即使你如有神助长出双翼向天上飞去,也会毫不意外的被天空吞噬。
格林兰德的街道上人烟散落,只有稀稀疏疏的、身心俱疲的、回家途中的工人,狄纫也是茫茫人海的其中一员。
所有的工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想着心事,耳边只有工厂轰鸣发出的噪音。
格林兰德到处都分布着管道,密密麻麻的管道,排污管、气管、运输管带、种种四通八达的钢铁之管如蛛网一般盘根错节占据了整座城市,穿插在每栋建筑物之间,这些庞杂而整齐的管道不得不说有种后现代的美感,人们称呼这些管道为格林之管,真不愧是茵德赛瑞的第一钢铁机械生产地。
狄纫跛着脚走在回家的路上,途中再次看到了那张贴在一栋废弃工厂墙壁上的二十米宽的公益广告牌,这张广告牌是狄纫回家的必经之路。
上面有着一个黑人的照片,旁边配了一段文字。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在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而热情的人们。
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但不能扭曲如蛆虫。”
公益广告牌上的黑人摸着下巴,一脸严肃与坚定。
狄纫一声嗤笑:“去你吗的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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