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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钦举杯一饮而尽:“此佳句当浮一大白,想不到啊想不到,老弟学问精进,真是一日千里。”
两人正说着话,脚步声响,一阵香风如芝兰入室,淡雅悠长,鸨母侧身让进了一位绝代佳人,唇红齿白,眉目顾盼之间掩不住的流光溢彩,不带一丝风尘气息,俨然一派大家闺秀之风。
蒯钦的酒杯举在半空中,竟然忘了放下来。
杨柯淡淡一笑,起身施了一礼:“请得张蕊姑娘大驾,幸何如之,请坐。”
张蕊眼眉低垂,默默坐在了杨柯下首。
三人落座之后,蒯钦发呆、杨柯淡然、张蕊矜持,一时竟然冷了场。
鸨母久历风尘,见机很快,穿花蝴蝶似的一边斟酒,一边应酬:“咱家的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大家闺秀,官宦出身,初来春园,不太懂这里的规矩,两位贵人可别介意。”
张蕊秀眉微蹙:“妈妈,别说什么大家闺秀,官宦出身的话了。”
蒯钦哈哈大笑:“人家张小姐是无奈沦落风尘,妈妈你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该当罚酒。”
鸨母扯顺风舵显然非常在行:“行、行、行,奴家自罚一杯,难得两位贵人怜香惜玉,不怪罪我们招待不周,倒是奴家多嘴了。”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一个龟奴匆匆走了进来,附耳对鸨母说了几句什么,鸨母忙起身对杨柯二人赔罪:“杨公子,蒯公子,奴家告个罪,要失陪一下,奴家稍待再过来给两位贵人敬酒。”
说完,鸨母匆匆离席。
杨柯转头看着门外的楼梯,默不作声,这时,大厅中一片嘈杂,鸨母带路,身后跟着四五个人拾级而上,为首两人一个三十多岁年纪,一个二十岁年纪,服饰华贵,那个年轻一点的剑眉虎目,更是气势逼人。
一干人众星拱月一般将两人引上了楼梯,进了侧面的雅阁。
那年轻人与杨柯四目相对,打了个照面。
杨柯突然转过头来问张蕊:“久闻小姐才名动京都,今日幸会,还请小姐不吝赐教。”
张蕊初时本不愿迎客,她虽是初到春园,但已经听闻过杨柯是个纨绔子弟,架不住鸨母说尽了好话,所以勉强答应,见了面之后,见他长身玉立,气度儒雅,不似传闻的那样,先打消了几分戒心,此刻再看到杨柯提议不是劝酒,而是论文,又放松了几分:“公子谬赞了,奴家只是粗通文墨,何谈才名。”
蒯钦听到这个提议,大为兴奋:“好啊,以诗下酒,快哉快哉,只是以何为题呢?又以何为赌注?”
张蕊一听要喝酒忙先行告罪:“二位公子恕罪,奴家真不会饮酒。”
杨柯微微一笑:“小姐既不能饮酒也无妨,今日乃七夕之日,我们就以七夕为题,即兴赋诗一首,小姐若做出,我当饮三大杯,我若做出,小姐可否以诗为词,抚琴吟唱一曲?”
蒯钦听到杨柯要各自作诗一首,心想从未见过杨柯有作诗的本事,今天听他口占佳句,但未必是他本人所作,正好也借机看看杨柯是否真的脱胎换骨。
他哪里知道杨柯早做好了侵犯古人知识产权的准备了。
张蕊听说不用喝酒,松了一口气,也不说话,起身走到雅阁的书桌前,从笔架上取下一支蝇头小楷,沉吟片刻,缓缓落笔“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
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
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蒯钦一见,轰然叫好:“休烈,这三大杯你是赖不掉了,快喝快喝。”
杨柯拿着香笺,一行娟秀的小楷墨迹未干,读着最后两句“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不觉叹道:“天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小姐才思敏捷,意境高远,名不虚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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