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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又另买了一双棉鞋,连着棉衣打了个包袱,想要送到监狱里去,可到了临出门时,又发了怯,对施新月说:“要不然,施先生替我跑一趟,好不好?”
施新月问道:“你要是自己去,运气好的话,兴许还能见上他一面。”
他的本意是鼓励傲雪出门,然而傲雪一听这话,两只眼睛立刻就转了泪光,脸上倒还是笑着的:“我又想见他,又怕见他。
就凭我干的那些事……我哪里还有脸去和他见面呢……”
施新月以为自己说话没说好,把她惹哭了,连忙又道:“那你别去,我去就是了。”
傲雪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转身回房把那个包袱拆开来看了一遍,又重新系上。
等她挎着包袱再出来时,施新月就见她穿得整整齐齐,手套围巾全戴上了。
“还是咱俩一起去吧。”
她说。
施新月没意见,跟着她一起出了门。
结果到了监狱大门口,她又闹了幺蛾子,将包袱塞给施新月,她死活不肯进门,非要在外头等着。
施新月全听她的安排,自己抱着包袱进了监狱大门,那傲雪这时又化作一块望夫石,翘首盯着大门,一眼都不眨,仿佛精诚所至,目光就可突破围墙直刺进去,看到牢房里头的金效坤。
二十多分钟之后,施新月抱着包袱出了来,告诉她道:“原来不是随时都可以送东西进去,每月有个固定的时间,咱们来早了几天。”
傲雪冻得鼻尖都红了:“那……他没事吧?”
施新月摇摇头:“不知道,人家没说。”
傲雪又问:“没……死吧?”
“没说死,那应该就是还活着吧。”
傲雪不再多问,接了包袱自己挎着,同着施新月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吸鼻子,施新月起初以为她是冻的,走到半路才发现她正在窸窸窣窣的偷着哭。
他没安慰她,一是不知从何说起,二是没那个精气神。
他看出来了,傲雪对那个金效坤用情至深,金效坤无论是死是活,都至少够她哭个一年半载的了。
傲雪哭天抹泪的回了家,履行任务似的给施新月做了一顿午饭,然后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团毛线,开始织起了毛袜子,预备着下周和棉衣一起往监狱里送。
施新月装着一肚子热饭热菜,在厢房里干坐着,有点坐不住。
傲雪是他救的,她也一直拿他当个恩公来感激着,但在这个院子里,他总觉着自己多余。
傲雪通过一天三顿的热饭热菜,给了他一点家庭的温暖,可他知道,傲雪心里眼里都没有他,他是个美男子也罢,是个独眼龙也罢,对于傲雪来讲,没有半点分别。
哪怕他是个糟老头子,傲雪照样会天天招呼他去吃熬白菜和热米饭,照样会用剩余的料子和棉花拼凑出件棉袍子,给他穿了过冬。
从这样的生活里,他咂摸出了一点不大好的滋味——他被傲雪无视了。
但是他不能挑理,本来他们就是假夫妻,当时都是心照不宣说好了的,难道刚吃了三天热饭,他就起了野心、想要假戏真做了?那不行,那不是君子所为。
他干不出那种事情来。
施新月在连宅这座小四合院里,受了一点说不出口的煎熬。
这日清晨,终于到了探监的正日子,他和傲雪早早的吃了饭,然后带着个膨胀了许多的大包袱,筹划着如何雇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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