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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门槛,俞国振便看到五叔俞宜轩端坐窗前,正在慢慢研墨。
俞国振拱手长揖:“侄儿国振,见过五叔。”
“有些时日不见了,你身体可还好?”
俞宜轩今年已经四十六,相貌堂堂,他中举之后参加过二次礼闱,不过都未曾得中,眼见五十将至,便也绝了在这方面上进的心思。
“托五叔之福,侄儿一切好。”
“既然好,为何不读些书,整日就听说你游手好闲,不是带着家僮横冲直撞,就是在河沟里摸鱼抓鳖,成何体统?”
俞宜轩哼了一声,严厉地喝斥道。
“侄儿近来读了一些书。”
俞国振恭敬地回道。
“哦?”
这个回应,让俞宜轩有些奇了,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向来是不太好读书的,名义上是在镇外守孝,实际上却是离开他们这些叔伯的管束,他略一沉吟,然后问道:“读的是什么书?”
“是《宋诗钞》。”
听说他读的不是圣贤经史,而是《宋诗钞》这类书,俞宜轩心中有些不快,不过想自己这个侄儿也不是要在科考上得前程的,便挥去不快,开口问道:“有何心得?”
“最喜苏诗,尤喜《于潜僧绿筠轩》。”
“背来听听。”
听到俞国振喜欢的竟然与自己相同,俞宜轩脸上终于浮起了一丝微笑。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傍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
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哪有扬州鹤。”
听他背得抑扬顿挫,显然真的喜欢,俞宜轩微微点头:“为何喜欢此诗?”
“一念此诗,便想起五叔窗前这丛竹子,因此就觉得好。”
俞国振笑了笑:“要真说诗好在哪里,侄儿可是说不出来!”
“你啊,不学无术!”
俞宜轩嘴中教训着,目光却越发地柔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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