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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哪个心头安逸,那是不可能的。
家务事那么多,腿不行么手没有问题嘛。
一天拿起个喇叭管别人的闲事。
吼饿了比干活的人还吃得多!”
我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但脸上的不悦已经藏不住了,她也太放肆了。
“摊上这样的老人,我们对他算好的啰,吃的穿的,从没瞒过他。
沙田湾那家,你晓得不哇,那个老太婆,已经老之不堪了,爱抽叶子烟,爱喝酒。
叶子烟是她自己种的,老了,锄头举起来拐几个弯才挖下去,锄板不往土里钻。
土挖得浅,又没力挑粪淋,长得死瘪瘪的。
就这点烟,儿子还和她抢着抽。
那个挨刀的,又懒又馋。
他要是在街上打点酒,还没到家就喝完了,一滴也不给老娘留。
还是姑娘心疼娘,十天半月的打一斤送去,叫老娘喝两口后藏起来。
枕头底下,门旮旯,灰堆里都藏过,可哪里藏得住呀,每次都被那个挨刀的找到了。”
这时舅舅突然醒来,大声问:“藏啥子呀藏不住。”
他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啥子也没藏,我在给表弟摆龙门阵。”
大表嫂笑着说。
舅舅保持着尊严,不紧不慢地吩咐:“等我死了,你们不要把我埋到地里,你们把我挂到树上,这样竹儿回来的时侯我就可以看见。”
大表哥和大表嫂愣了一下,随即眼圈红了。
竹儿是大表哥的女儿,几年前跟一个能说会道、收集民间歌谣的人走了,至今杳无音信。
隔日早晨,我离开了冉姓坝。
太阳还没起来,薄雾在山涧飘荡。
公鸡嘹亮的叫声在村舍里如同老友道别。
公鸡叫的是“各哥喔的各哥喔哟”
,我听着像是在问“什么时候回家来哟”
。
我穿过田野到公路上去等车,脚下深沉的土地发出的深重气味让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我无论到了哪里也牵挂着的这个地方,似乎总是在痛苦与烦扰的边缘徘徊,被某种焦虑催促得步履蹒跚。
我从不觉得这里有多么美,但这里的一切总是让我心疼。
每次回来都觉得索然寡味,一旦离开却又朝思暮想。
几个月后的一天,我正在上课,手机震得我大腿麻酥酥的,我毫不犹豫地把它掐掉,不一会儿又震起来,我连掐五次也没掐掉,只好到教室外面去接,居然是大表哥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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